莊老師(莊坤良教授,是我就讀師大時的英文老師)又來畫室啦,我們師生倆邊畫邊聊,天南地北無所不談,老師的一句:「見高下處,就在那不能掌握之處」,這句深具哲理之言,讓我有了一些想法:
一、能掌握的,大家都能,只要循著SOP的原則,按部就班一步步來,通常八九不離十會成,成是成了,但多數是「規規矩矩的」難有驚喜。
二、循著SOP的做法,如同處於安全模式,但是以藝術創作的角度來看,達到安全的規矩之後,這「之後」才是個大關鍵。不過,人性總是安於安全的狀態,在此狀態下,就會一直收住,未能有所開展。
三、這「之後」有諸多現象,腦海中突然閃過「神來之筆」這句話。神來之筆應是形容人無法做到,而要神才能辦到的,也就是人無法掌握的。換個說法,人能辦到的「人來之筆」,大致上就是那些「能掌握」的地方。這麼說來,「神來之筆」可能在「不能掌握」處發生。
四、不過,這「神來之筆」終究也是人作出來的。
五、「神」的存在,因有「人」而成立,「神來之筆」須「人來之筆」的存在與相襯,也就是「不能掌握」的與「能掌握」的相依並存。
我們可把上述五點歸納統整為:一幅畫需並存「不能掌握」與「能掌握」之處,才得見高下,而關鍵處在於「人不能掌握的」,或許這正是那所謂的「神來之筆」。
「不能掌握」須有「能掌握」做為底層支撐,也可說「不能掌握」依附於「能掌握」。底層的「能掌握」越是穩固,就越能支撐上層的「不能掌握」,如此更能促發「不能掌握」的「神來之筆」。
如果依此看法,那麼草圖就是在做那些「能掌握的」,而在進行正式畫作時,不能一五一十完全照草圖畫,不然畫作只有「人來之筆」,頂多只是「安全」而已,在藝術創作的領域裡,只是平穩、規矩罷了。故,在正式作畫時,以草圖為依附,允許自己「輕鬆」、「無計畫」的不按牌理出牌,這「無計畫」就能跳脫「能掌握的」,進而躍入「不能掌握的」,有了「不能掌握的」,就極有可能出現「神來之筆」、「見高下處」。
回想以前做草稿時比較隨性,正式作畫時就嚴謹了。可是透過前文的思考與分析,深覺在草稿階段是要釐清能掌握的,既然要釐清,反而要嚴謹而非隨性,一隨性就易漏失、疏忽了重點,故要理性的弄個明白。而在正式作畫時,因有些部份要超出能掌握的,所以刻意帶點脫序,那樣反而要隨意一些,而不是特別小心翼翼,因為一小心翼翼,恐又太中規中矩,那就永遠只是「人來之筆」了。
「輕鬆」、「無計畫」、「不按牌理出牌」,正也是所謂的「趣味」之處。眾所皆知,要「理性」與「感性」並存於創作,可是怎麼做「理性」與「感性」的搭置互補呢?經過這番自問自答,方法是更為清楚了。
~ 蔡勝全 ~